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,刘初转业了。按照有关军人转业安置政策,南方经济特区有几家大型国有企业先后找他,要他做第一把手,还有军区附近的县市、乡镇都有人要他,然而,他都一一拒绝考虑。
他说,为了家乡的建设,他必须把在部队所学到的经验带回去,把家乡建设好,为振兴家乡出力。主意已定,就连作为知心爱人的钟秀英也无法阻止他。
先是岳父岳母的失望,再是钟秀英的苦苦哀求,要他留在附近的城市,但都无法让他留下来,他的心早已飞到遥远的故乡,那里才是他的梦,才是他的精神家园。
转业离队那天,他跟首长和战友道别后,就独自一人拿着皮箱匆匆地踏上回故乡之路。
皮箱里装有几件军衣、越战时的军功章、嘉奖状以及在部队期间得到的各种奖状,除此之外,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。
爱人钟秀英迟他一年转业,因此仍留在部队,孩子也留在她身边。刘初上车时,爱人和孩子都哭成泪人,依依难舍,可是车终究是开走了……
他回到了家乡八万山村的管辖县城—巨山县。县委很重视转业军人的安置工作,依照刘初在部队的级别给他做了组织部的副部长,刘初虽然只是小学毕业,但是在部队期间,肯于学习钻研,部队定他为具有相当中专学历的文化程度。
上任伊始,刘初工作积极认真,坚决制止用人的不正之风,敢于提拔政治思想过硬的优秀干部,但这种做法得罪了组织部长,也得罪了县委的一些领导,说他目中无人,胆大妄为,第二年就被调到了县酒厂任厂长。
担任厂长后,他更是纪律严明,以身作则。这年刚好他的爱人钟秀英转业,她耐不住分离相思之苦,也要求组织安排来到了酒厂,跟刘初团聚了。
然而,对这位在部队是领导干部的爱人,刘初并不搞特殊化,反而对她有点刻薄,把她安排在生产第一线,跟工人一起洗酒瓶,一干就是五年。
长年累月,其中多少苦累且不说,结果身材很好的人变得枯瘦如柴,显然是病了,酒厂的其他领导看在眼里,心生怜悯,有人对刘初说:“刘厂长,你把爱人都折磨成病了,快给她换个岗位吧,不说是你的亲人,即使是一般职工,也应该换啊!”
“不行,革命工作就不能搞特殊化!”
“这不是什么特殊化,而是关心职工呀!”
“我命令你给我住嘴!”他用在部队期间对士兵下令时同样的口吻说。
而钟秀英也真是的,为了支持丈夫的工作,竟然默默无闻地承受了这一切,直到有一天病倒,职工们把她送进医院,检查出来是严重的肾病,医生要求她必须停止工作,住院一个月进行治疗。
在钟秀英住院期间,刘初的一位战友调到了某银行南仑地区分行做人事科长,新官上任,正换一批人马。他打来电话说,地区下辖的巨山支行需要一位行长,问他是否愿意担任。
刘初想,在酒厂不管他做得多好,还是免不了县委一些人的批评和指责,银行不受地方政府管,加之,老战友在上面撑腰,也许会比酒厂理想得多,于是,他到了该银行任行长。
新官上任,新的战线,新的人际关系。银行属于财贸线,他上任还不到一个月,财贸线的局长、科长以及其他上层人物找他吃喝的每天都络绎不绝。
一天,巨山县财政局主管人事的赵副局长想让侄子进该银行,于是请他喝酒。
下午刚五点,刘行长办公室的电话就响了:“刘行长吗?你好啊!我是财政局的赵副局长呀,祝贺你上任啊,有些工作的事想跟你谈谈,可一直没时间,下班后,我们在金凤宾馆聚一聚,聊一聊,怎么样?”
“可以啊!工作的事我们互相切磋嘛,不必客气!”
还没到下班时间,赵副局长就已早早地带着七八个酒友在金凤宾馆的二楼餐厅恭候了。
下午六点十分,当刘初出现在餐厅的门口时,赵副局长立即起身,满面笑容,张开双臂迎了上去,左臂跨过刘初的右胳膊,右臂轻轻地环着刘初的腰,做出拥抱的姿势,然后很客气地说:“感谢刘行长能抽空来啊!太感谢了,请坐吧!”
“别客气!大家都坐下吧。”
“各位!我向大家介绍一下,这位是刘行长。我们都敬刘行长一杯吧!来,以后多多合作……”
“赵副局长有什么工作上的事,需要我老刘配合的,尽管说吧。同一条战线的,有什么重大的事,互相配合才能做好哇!”
“刘行长工作这么认真,我老赵真是佩服呀!听说爱人都为工作劳累生病住院啦?”
“老伴是生病住院了,可未必是因工作,赵副局长可不要听人乱说啊!”
“刘行长,这可是你的不对喽!听人家说,你爱人在部队就已是团级干部了,可你却没重用她,安排她做又脏又累的洗酒瓶工作,这样对她有点不公平吧?”
“我总不能安排她做我的副职,与我针锋相对吧,这样人家会怎样看我?”刘初独饮了一杯后说。
“安排轻松一点的岗位,看来总可以吧!”赵副局长一边给刘初斟酒,一边说。
“赵副局长不必为我操心,我自己会处理的。”
“好,大家干杯吧!”赵副局长举起酒杯和大家干后,接着说:“刘行长,这位是我们财政局人事的苏科长,最近打算招收一名财务科长,刘行长若是碍于情面不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