众人随目光看去,但见小梁的身子略微动了下,过了一会,才见他渐渐睁开双眼,朦胧之中,他依稀看清了师父的容貌。嘴角掠过一抹淡淡的笑意。碧林见他终于醒转,且已恢复了神志,不由惊喜万分。刚想上前扶他,但立刻被医生阻止了,他知道自己是激动得不知所措了。
“师傅,这位小兄弟怎会伤成这样?”另床一位五十多岁的妇女关切地问道。碧林也不相瞒实话实说。那位心地善良的妇女也不禁感到满怀凄楚,在旁流下了同情的泪水;她摸出手帕抹去泪痕,感叹道:“现在这世上,像你这样重情义的人已不多了。我常听人讲,一些童工常遭工头和师父的打骂。象你这样疼爱自己的徒弟也算是仁至义尽了,但愿好人有好报。”
话言刚落,但见梁思超身子牵动了下,口中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,似哭泣又似呼唤。
碧林此时也不顾护士的劝阻,自顾走近他身旁,握住他那双略显冰冷的手。不知是手心的热流,还是老天恩赐,他居然奇迹般地撑起身来,看着师父那张温和亲切的脸庞,不禁眼眶湿润了。“师父,对不起,我连累了你。如果老板娘开除你,我就干脆同她拚死算了。”重伤之中他还是这样倔强。
碧林苦苦一笑:“老板娘不要伲做,但我相信老板肯定不会辞掉我们的。你先把伤养好,过几天等郑老板回店了再说,反正这件事大家有目共睹。”
话音刚落,那老妇便接嘴道:“你们老板娘是否叫金桂香?有我出面,她至少不会开除你们的。”
碧林听她言下之意,似乎大有来头,不由心生好奇。双方虽是一见如故,但身为堂堂七尺男子,这点小事还是不便劳驾旁人为好。服待老妇的吴妈素知主人热情好客,这时见碧林面含难色,且见主人尚未道破真实身份便笑着说道:“你可知我们主人是谁?她就是本城徐县长的母亲杨太太。”
碧林不由睁大着一双惊诧的眼眸,一时显得手足无措,不知如何是好。但见杨太太脸含微笑:“我自小出身贫寒,可以说我上半生是在苦海中熬过的。好在苍天有眼,我养了个有出息的儿子,命中注定我后半生有老来福。”顿了顿,她虔诚地说:“我看你这位师傅也是吉人天相,将来定会有出头之日。”碧林苦苦一笑:“但愿如此。”
那少妇忽然也随声附和:“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。”碧林报以一笑,他细看那少妇,只二十七八岁年纪,肌肤胜雪,妖美无比,容色艳丽,不可逼视。碧林只觉耀眼生光,不敢再看,转过了头去。只听那女子在身后沉吟道:“伲女人命就是苦,自从伲男人过世后,我店里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。真不知以后日子该怎么过。”
众人均感诧异,亦为之惋惜。心想如此年轻又漂亮便失了配偶。碧林更是心惊万分,没曾想如天仙般的女人居然是个寡妇。其实刚才她是故意道给他听的,她见碧林年龄相当,为人侠义;一缕情丝,便就此粘在他身上。碧林却是浑然不知,当然即便那女子当面道清自己心思也令他难以接受。
杨太太为人热心且心思极细,她见那少妇从碧林入室起就一直在注视他。这时见她突然道破真情,顿时恍然大悟,心想她必是暗恋碧林无疑了。便想乘机撮成这桩姻缘。想了想便试探道:“小师傅,不知你是否成家?”
碧林一愕,随即冲口而出:“只因父母早亡,家里穷,因此至今仍打光棍。”那寡妇抹去了脸上的哀愁,转而嘴边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容。
杨太太朝她一瞥,心中已十分明了,便不露声色地说:“既然还没成亲,我愿冒味为你作媒,不知你愿不愿意?”
碧林脸上一热,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,只一个劲地摇头:“不可,不可……”
众人这下岂只意外,根本是诧异。那女子又呜呜地饮泣起来。杨玉环却不慌不忙地问:“既然还未成亲,我为你作媒,你却一个劲地摇头却是为何?”
碧林混乱地说:“我年纪还小,反正我现在不想成家。”杨太太笑着试探道:“大概你早已经有了意中人了,不便公开吧?”碧林脸一红搪塞道:“不是,不是,一言难尽哪……”
杨玉环也不追问,只细心察看那女子神色,见她已不再哭泣,只双目怔怔地望着病床上的儿子,脸上充满了苦涩和伤感。见此情景,众人俱感黯然。彼此沉默良久,这时杨氏仆人从外进来,手里拎着一盒蛋糕,这妇人约四十六七岁年纪,脸上却已满布绉纹。
这下杨太太便又有了话题,她接过蛋糕细看盒上标牌,然后抬首微笑道:“这蛋糕是我平时最喜欢吃的梅花牌,是稻香村出品的,大家尝尝。”说着便将蛋糕分给众人。那寡妇将蛋糕放到孩子身旁,并替他掖了掖被子,显得十分忧伤。碧林却接过蛋糕便朝嘴里塞去,一边品尝一边津津乐道:“好吃,味道不错。”其实他平时在店里常常品尝,并不觉得特殊,只道风味平平,未知在外头却有如此好的口碑。所以也随声附和,毕竟稻香村跟他有着不解之缘。
这时进来一位穿白大褂的年轻护士,她以熟练的动作给小孩挂上盐水,瓶内的液体便一滴滴的注入到小男孩的体内。小孩得了伤寒,病得很厉害。入院后,已有两天没进水米了。在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