个王朝。”
他长叹了一声,默默然喝了好一会儿豆粥,连小菜都一口没吃。
“阿盼,”沈岭喝完一碗粥,才说,“今年冷得早,北燕的草原估计要遭灾,每逢这样的时候,秋深后就要防着他们入侵,动静小一点的还只是劫掠边界的城镇,厉害起来就会生成大战。所以,王蔼很快要被派回雍州了。”
杨盼“哦”了一声,好像对他的离去没有什么感觉。
而沈岭蓦然抬头直视着杨盼:“按陛下的安排,罗逾也要去。”
杨盼陡然呼吸一滞,旋即恼恨自己:罗逾本来就是被父亲发配去的,准备放长线,钓大鱼。再说,自己这辈子不打算和他有交集了,他去不去关她屁事?
沈岭一只默默地看着外甥女的神色,这时候说:“你不去送送他?”
“我送王霭做什么?”杨盼故意说。
沈岭微微笑了笑:“我说的是罗逾。”
☆、第五十五章
杨盼没有答应舅舅, 也没有不答应, 强撑着做了个微笑就找借口告辞了。
她觉得自己的肚子里鼓鼓胀胀的像卡了个石头球,大约是刚才的早餐吃得太急了, 顶在胃里没有消化。
她一路想着阿舅的话,很快就决定还是去看一眼罗逾,跟他说一声“再会”。
因为这一次告别, 也许就是后会无期。她的人生也许就要从此改写, 再不与这个人有任何交集。
可是,也恰恰就是这样的时候——得不到后的那种念想和遗憾——杨盼特别想再见一见他,送一送他。
哪怕就算是告慰一下上一世爱着他却枉死的自己吧?杨盼这样自我安慰着。
果不其然, 她很快就听到前朝的消息,皇帝也打算未雨绸缪,增兵到北边黄河沿岸,把守黄河四镇的要塞, 强化北燕、西凉和南秦三地的交界之地——雍州。新近被升职重赐的王霭,带着皇帝新近划拨给他的一支军伍,要去独当一面, 执掌重任了。
朝廷调拨一支军队,从口粮到民伕, 从路线到驿递,从哨兵到斥候……是相当纷繁的工作。动一支兵, 通常要花上十倍人数的口粮,国库稍有空虚都无法支持。
所以筹备好之后,王霭准备出发的时候已经十月中旬了。
皇帝自有饯别将士的大宴飨王霭和所带的人马, 私下里,又有一次皇宫的家宴,在显阳殿单独宴请王霭和他这次带去的一些有职务的人。
宫中女眷一般不参加这样纯爷们的宴会,皇帝劝杨盼找个机会与王霭单独说几句话,杨盼死活不同意:“他去当他的差,我为什么要跟他说话?我没什么话要跟他说的。”
皇帝看看身量未齐的女儿,觉得还早,也就不再强迫她了,笑眯眯哄她:“好好好,来日方长。这次大宴里有啥你喜欢吃的,你叫人直接去御厨房端回恩福宫吃,好不好?”
杨盼则跟皇帝报账:“郊外的饯二十万钱,今天虽然是宫中小宴,也用了三万钱。其中驼峰和熊掌最贵,次则是黄河鲂和四腮鲈。”
皇帝不由斜望着女儿:“喂,你阿母都没这么管过账!”
杨盼笑道:“我不是管账,我是发现,这样的流水也挺吓人的。”
皇帝挥挥手道:“得了吧!上次从西凉抢来的钱还没用完呢,只要你们姊弟几个不跟前朝那些奢侈的藩王公主们学,你阿父还不至于穷酸到这样。”
过了一会儿,他又说:“不过也有些道理。我一会儿吩咐侍宴的宦官们,吃剩的菜肴,只要不是剩得很难看,都不许倒掉。”
杨盼在显阳殿后面陪伴母亲。沈皇后近来嗜睡,听着前头宴席上的鼓乐声声就觉得犯困,支颐斜倚在榻上。杨盼贴心地说:“阿母,我给你按按头顶,你闭目养神,今儿宴飨的用度,等明天我再和你汇报。”
皇后躺下身子,被女儿按摩得很是舒服,渐渐呼吸匀净就睡着了。
杨盼蹑手蹑脚出去,摆摆手,又指了指里头,示意在外头服侍的宫女们不要大声给她问安,悄声道:“我去前头看一看。”
前头大门敞着,里面喝酒喝得正热闹。
之前,杨盼在宴请的名单里是看到罗逾的名字的,当时也故作闲闲地问负责宴会的黄门总管为啥请这些人。总管告诉她,不管怎么样,罗逾是西凉右相的儿子,肯“自愿”去军伍里学习,皇帝这边当然要有表彰的意思,请一顿饭再寻常不过。
她不方便靠近大殿,远远地看见皇帝端了端醴酒的杯子,下面一片称颂之声,几十个食案前跪坐的,哪一个是罗逾她也不知道。除了守株待兔似乎别无他法。
杨盼不甘心,在显阳殿后的树丛和密草间寻觅了一番,然后背了个布褡裢到大殿侧翼的窗口一张望,对那值守的小宦官嬉皮笑脸:“我阿父还在喝酒哪?”又努嘴指了指后殿:“我帮你看一下,你悄悄到陛下身边说一声:皇后犯困已经睡了,陛下最好别喝太多,万一喝吐了不太好。”
阖宫皆知,皇帝天不怕地不怕,就是惧内。
皇后在孕中,被宝贝得眼珠子似的,要是呕吐的味道熏到了她,或者醉鬼哪个动作不慎碰到了她,那就是天大的事!
小宦官不敢怠慢,急忙从侧门溜进去禀告去了。
杨盼也在侧门抖搂了几下褡裢。等小宦官回报好出来,她点点头,又若无其事地走了。
她继续远远地盯着,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