战俘们互相搀扶着走出狭窄的门缝，然后沿着美国宪兵围成的人墙走向对面的71战俘营。

亚丁看见赵亮走了过来，眉头微微皱了一下，笑道：“赵团长，看来你们是不想离开我们的战俘营喽。”

赵亮瞅一眼亚丁，没有吭声。

亚丁耸耸肩：赵团长，走吧。雷尔少校已

经等急了。我陪您过去。

赵亮回头望望。远处，不断有战俘走来。

赵亮拍拍吴林肩膀，苦笑下：老吴，你先出去吧，我留下再等等。

“团长，这……”吴林还想说。

赵亮板下了脸，口气不容置疑：吴营长，服从命令！

吴林无奈只好一步一回头地走了。

赵亮终于看见南阳和十几个战俘互相搀扶着走了过来。

赵亮迎了过去，焦急地大喊：弟兄们，快！坚持就是胜利！

南阳走近，气喘吁吁：赵团长，你怎么还没出去？

赵亮摆摆手：弟兄们都出来了吗？

南阳摇摇头。

赵亮眼一瞪：咋搞的？

南阳愤愤地：妈的，美国佬出尔反尔，变卦了。

赵亮浑身一颤。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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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也是威尔斯设下的一个局。杜德准将下了命令，准确地说，应该是李奇微将军下了命令，他不得不执行。但几百个中国战俘，而且还是军官，眼瞅着从自己控制的战俘营走了出去，他脸上无光事小，他更担心以后有人效仿。他在思考着：亡羊补牢。

威尔斯终于停止了踱步，冷冷一笑：王，记者走了吗？

王效美战战兢兢地：走，走了。

威尔斯长吁口气，紧盯着王效美，目光中闪着令人恐惧的眼神：王，除了那些签字绝食的军官，还有其他战俘也趁机逃跑吗？

王效美连连摇头。不过，他不明白威尔斯为什么问这话。

孔祥瑞接了腔：少校，军官大队这么闹腾，难免会波及战俘营其它大队，有人趁机逃跑也不是……

威尔斯打断了他的话：那你们还等什么？

王效美战战兢兢：是！少校。可是……

威尔斯一摆手：那是你们内部的事，你们自己解决。

王效美眨眨眼：少校……

“少校，战俘自治，鄙职明白。”孔祥瑞朝威尔斯谄媚地一笑，连拖带拽拉着王效美走了。

于是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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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满脸是血的战俘跑了过来，上气不接下气：“赵团长，快走吧。王效美带着警备队……”战俘抹下脸上的血，喘口气：“赵团长，我刚才过来时，警备队的人正在沿路往回抓人呢。”

赵亮两眼冒火，但语气沉稳：这样吧，南连长，情况紧急，你赶快招呼弟兄们出去。吴营长已经在对面71联队等着呢。

南阳先是点头，后又摇头：团长，你先走。71那边不能没有你。

赵亮断然地：不行。我是弟兄们推选出来的战俘谈判代表，我必须等到最后。

不远处，涌来一群人已经到了自由女神像前，手中挥舞着大棒，发出刺耳的喊叫声。

四、五个战俘被围了起来。有人倒在地上。头上鲜血淋漓。

一个战俘死死卡着警备队员的脖子，两人在地上翻滚着。

“都给老子住手。联队长要的是活的。”付卯生挤了进来，厉声大喝，“大家都是中国人，打几下出出气就行了。”付卯生揉揉胸脯，指点着，“你们几个两人一组，负责押送。”

南阳瞅瞅越来越近的警备队员焦急地催促：团长，你赶快走吧！

赵亮摇摇头：南连长，服从命令，带着弟兄们赶快走。

南阳看看身边的俩个战俘：“弟兄们，咱们走。”转身迎着警备队队员跑过去。

赵亮大喊：南连长，回来！

南阳回头一笑：团长，别忘了，回国签名也有我们。

南阳和两个战俘手挽手组成一道人墙挡住了警备队员。

警备队员抡起大棒，打向南阳和两个战俘。

大门口两旁站立的美国大兵冷漠地看着发生在眼前的殴打。

赵亮目睹着几步开外的暴行，愤怒地挣脱着。

两个战俘死劲拽着赵亮的胳膊；团长，你不能去。

赵亮：你们快走，别管我！

但俩个战俘硬是拽着赵亮最后出了大门。

南阳回头看了一眼，笑了。

终于，三个人象一堵墙慢慢倒了下去。

刚刚走出战俘营的赵亮双手紧紧抓着铁丝网大门，声嘶力竭地大喊：南——连长。

战俘们立正，眼含热泪向着大门里的战友行军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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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1951年11月8日下午5时三十分。

关押在巨济岛72战俘营军官大队的战俘们终于冲出了被美国人标榜为模范战俘营，单独成立了志愿军回国战俘营——71战俘营。

是日，共有148名战俘离开72战俘营。

许多志愿回国的战俘被迫继续留在了72战俘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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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三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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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死亡之岛”上的“小延安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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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“死亡之岛”上的一片圣地，

这是插在敌人心脏的一把尖刀，

这是战俘们心中的灯塔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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