贾母倒吸一口凉气,猛一巴掌拍在边桌上,双眼瞪得溜圆。好在她犹记得正事儿,缓了缓才道:“赶紧把银票拿出来!还有先前你从账房里支的那十万两!”
贾赦冷着脸道:“银票我都交给四贝勒了,老太太您若想要,就跟四贝勒要去。”
“你、你说甚么?”有一瞬间,贾母觉得自己耳背了,等回过神来之后,登时勃然大怒,“你是疯了吗?四贝勒……你把银票给户部了?!”
“是的,咱们府上共欠银八十万两,我还了七十万,还差十万。正打算跟老太太您再支取十万两银子,好将欠银一并还清。”贾赦心下有些狐疑,四爷的名声还不如户部吗?干嘛还要特地添一句给户部了?
贾赦并不知晓,他真相了。这会儿四爷还名声不显,不过用不了多久,四爷的威名就能响彻京城,既能镇魑魅魍魉,又能止小儿夜啼。
“你你你……”贾母整个人软软的瘫倒在椅子上,呼吸异常的急促,一旁的珍珠赶忙取了鼻烟放在她人中旁,便是如此,她也缓了许久才再度开口,“这满朝上下,连带皇室宗亲算在内,哪个没欠国库银两?圣人没讨要,户部也只是接了清算账目的活儿,你却眼巴巴的将银子送上去……你给我去要回来!!”
“我可不敢。”贾赦答得飞快,今个儿换成其他皇阿哥也就罢了,面对四爷,他怂。
“你不敢欠户部的账就敢找老亲借钱?祖宗基业都被你败光了,人情都让你挥霍光了!!”贾母又再度被气到了,她简直无法理解贾赦这脑子,国库的银子哪个没借过?当初在苏杭一带迎驾,还有这偌大的荣国府,不都用的是国库欠银?圣人都没说甚么,这混账东西怎么敢?!
贾赦心下暗道,同样是欠银,别人是要钱,四爷那是要命!
当下,贾赦索性不等贾母唤起,便直起身子:“欠银已经还上,还差的那十万两看来老太太您是不愿意出的。那行,回头我再琢磨琢磨,办法总归是人想出来的。”
顿了顿又道:“既是回了府里,我就去看看琏儿,许久不曾见着了,想得慌。”
贾母懒得理会他,只喘着粗气生闷气。
见状,贾赦索性转身就走,循着记忆很快就摸到了后头厢房里,站在廊下冷笑一声。
东西两边厢房尽管格局完全一样,可自古都是以东为尊的,像他住的东院就是独属于继承人的院落。琏儿原是长房嫡次子,可既然瑚儿夭折了,他便是长房嫡长子,作为荣国府下一任继承人,理所应当住在荣庆堂东厢房,可事实上,住在东厢房的却是贾政之子贾珠,他的琏儿屈居于西厢。
贾赦将满腹的恼怒愤恨压下,伸手揉了一把脸,略缓了缓脸色挤出笑容后,这才大步流星的往西厢走去。旁的事儿且暂不论,左右来日方长。不过琏儿他必须带走,往后就只剩下他们父子俩相依为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