痛楚。她想拨开他的手,离眼前这个男人远些,可是她没有力气。微微地向後蠕动着就想离他再远一点。
江行风觉得怀内些微动静,立即睁开眼,凝视着怀中的行歌,淡笑:「你醒了?」
听见他刚睡醒犹是沙哑的声音,带着轻柔的笑意,行歌皱着眉抬起头,不发一语,又随即低下头,不想看他。
「还痛吗?饿了吗?渴吗?我叫人传膳。」他连珠似的问了几句,不待她回答,又小心翼翼地起身,就怕碰着了她的伤臂。转身看天光幽微,辰时的鼓声,他却一点都没听见。他拉开天青色绣竹的帘帐,唤了雁,交代几句。
在他与雁谈话时,行歌才得以好好地看着自己所在之处。这殿比暖阁大多了。天青色的透光帘帐由床柱垂下,犹能看见斗拱与藻井的华丽繁复。四周壁上挂着灯,仅有一盏覆着绘有花鸟的丝绢遮罩的长明灯点着,寝宫内昏黄温暖,随着长明灯的灯火飘动明暗交织。
帘帐再次被掀开,江行风浅笑,正想将手覆上行歌的额头,行歌受到惊吓,别过头闭上眼,举起右手,便要遮挡。江行风见她一脸惊惧,神色一黯,哑了声,淡淡地说道:「我只是要探你的体温。」
行歌听了,才慢慢地睁开眼,看了江行风一眼。江行风见她双眼载满不信任,内心更是有股郁闷之意在心中纠结着。手停在半空中,硬生生地抽回手,没再抚上她的额。但见她只是躺着,也没动作,觉得奇怪。
「喝水。」江行风捧了月白玉杯,递给行歌。
行歌伸出手想接,挣扎一下,如葱管般的玉指,却簌簌地抖着,怎样也接不住,也没有起身。
「没有力气?」江行风又问,眼底有浅浅的担忧。
行歌还来不及回答,便被江行风有力的臂膀支了起来。她想接过玉杯,江行风则是直接将玉杯靠近了她的唇瓣,让她直接啜饮。
喝过水,行歌还是不说话,也不看他,低眉垂首。江行风也就这麽抱着她。两人陷入沉默。
江行风不知道他该不该放手,从行歌方才的反应,他知道自己那天如此暴虐的对待吓着了她。可是她的反应,却是如此冷淡,冷淡到他不知道行歌到底是害怕他,还是在气他。
可他对行歌居然带着宫女至含娴殿立威这行为相当不以为然,六年前那种屈辱感,居然由他的太子妃再次重现。明明是如此怯生生的女人。却能够在那日倔强而顽固地顶撞他。
他不懂行歌的思考模式,不懂行歌为何如此做。她明明知道秦家未来掌握在他的手中,她也发过誓言,要为他死,成为他的禁脔,那这些行为到底目的在哪里?难道她就这麽容不下晴歌?
这六年来,每个送入东宫的女人,无一不是想尽办法诱惑自己,试图夺得专宠。晴歌也是,更甚者,她用计让美人们互相倾轧,有时身在其中,扮演弱者,用计要他一一送走每个女人。他不是不知道晴歌的个性。但如翡翠般通透碧绿澄澈的行歌,也如同那些胭脂俗粉一样吗?
他还记得在织锦园见到行歌的第一眼,是如此质弱纤美,如同一个碰撞,就会碎了般的剔透如晨露。捏得紧了,朝阳一照就无声无息消失般的脆弱。行歌在他怀里瑟缩发抖,纤弱娇媚,惹人怜爱,也因此才脱下外袍给了她。
大婚那日,她傻气惊慌的表情,如同头上的凤冠珠翠敲击着,也撞着他的心。大婚那晚,她羞怯无助地看着他,承受他的戏弄,他一时兴起,却差点把自己多年的修持与理智摧毁,让他知道她可以轻易撼动他。
大婚第二日清晨,她害怕他生气,勉力地跟在他跟後,急急追赶,他也知道,所以停下脚步,等待她,对她伸出手。那是他第一次,对女子温柔。当她那冰凉的小手握住了自己的手,他觉得自己不像自己,他很庆幸自己走在她的身前,不然她会觑见他双颊飞上点点红云。
大婚第三日清晨,她双颊绯红地倚在窗棂凝视着自己的神情如此温柔痴迷,那瞬间他勾起微笑,笃定她喜欢自己的那刻,心中欣喜得意。让他忍不住戏弄纯情如雪般不沾尘烟的她。
他要她在浴池中为他刷背,当她的手触及他的箭伤时,他忍不住对她撒了娇,告诉她,说差点他就死了,她差点没了夫君。他刚受册封为皇太子不过两年,参加上林苑秋猎,他专心追逐前方的獐子,没想跟在身後的奴仆与朝官注目下,居然有人胆敢拉弓以对,箭上喂了毒。他病了十余天,若他不是从小练武,内力足以抵挡箭毒,早已魂归离恨天。
遇见了她,他知道自己的心,一点一点的陷落。在行歌完全没有使力,也没刻意亲近他的当下,便引起他的注意,也因此,他害怕。他知道每个接近他的女人为的是什麽,无非权势。他也以为自己知道行歌要的是什麽,不就是秦家的权势?只是,那天她带着宫女擅闯含娴殿,让他大怒。原来她要的不只是权势,而是独占。
021君王倾爱,妾已无心。
江行风对很多事可以睁只眼,闭只眼,但唯独"独占"这件事不行。他未来的皇后,不能善妒。男人多淫无法成大事,而女人善妒无法成大事。他知道自己要立的皇后是该是怎模样的人儿。这也是为何他确认奉晴歌无法成为自己的正妻。除了家世,是否能成为自己登上皇位,巩固皇权的後盾外,还有个性。
他知道自己为何大怒。
他大怒是因为颜面无光。他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