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常乐正摸着下巴微微发怔,回味着他刚刚的那袭话。听他问自己,才笑着重新打量起这个刚刚被剥夺了身份的男人,“怕是要让张公子失望了。”
张子初点了点头,这也在情理之中。以王家兄弟的行为来看,他们应该是想借用自己的身份染指朝堂。如今自己身在城外,他们绝不可能让他再回到汴京扰乱他们的计划,但不知,顶替了自己的,究竟是哪一个。
“那我再问沈兄弟最后一个问题。”
“公子请说。”
“临水殿的那场大火,是为了他二人谁准备的?”张子初问这话的时候声音微微颤抖着,在场的,大约也只有沈常乐听懂了他的问题。
“是……王希泽。”
“希泽吗……他竟舍得……”张子初记得,曾经那个眉眼飞扬的俊俏少年,从来很是在乎自己容貌的。
“时过境迁,人事全非,张公子还是莫要做多干涉的好。”张子初本还想细问,可沈常乐的告诫让他瞬间闭紧了嘴。
“等再过几日,你休养的差不多了,我就让人送你和马姑娘离开京城。等你们到了地方,自会有人接应你们。”沈常乐话虽说得客气,但却并没有什么商量的语气。
“离开京城?我也要去吗?”马素素指着自己问。
“马姑娘觉得,金明池一事后,汴京城里还会有你的容身之所吗?”沈常乐反问她道,问得马素素面上一僵。
可马素素毕竟是孤身一人,无亲无故的她无论去往何处也不过是换了个地方谋生计罢了。张子初却不一样,他所有的亲朋好友几乎都在那不远的汴京城里,可如今,却是有家回不得,有亲认不得,连最起码的人身自由也没了。
“不知沈兄弟所说的地方,具体是指往何处?”张子初无奈问道。
“呃……差不多山西一带,到时候你就知道了。”沈常乐怕他动什么心思,没敢提前说出要去的地方。
张子初又是一笑,指着沈常乐身后二人道,“是吗?可是,路鸥兄弟和奚邪兄弟告诉我,我们是要打北边行,往燕州去的。”
沈常乐没想到这两个混球连这事儿都告诉他了,一时语塞,又狠狠瞪了两人一眼。那两人浑身一抖,同时转过了身去,只当什么也没瞧见。
“既然事已至此,那等我后几日备好马车来接公子,如何?”沈常乐与他商量着。
“有劳沈兄弟了。”张子初叹了一口气,自知再多问,对方也不会答他了。
等张子初和马素素各自回了屋,沈常乐才长呼出一口气来,对着身后二人的屁股就是一脚,“你俩怎么不把身份也一并告诉人家算了!北边?燕州!”
“沈哥,别打了!只是一时嘴快嘛,何况那张子初也不像是会使心眼儿的。”
“人家的心眼儿要给你看出来,这才子的名号也就白混了!”沈常乐没好气地骂咧着,“总之,绝不能让他回京师去,人一上马车,就立刻往老残那儿走,路上若有什么状况,就直接给我把人绑咯!”
“啊?这么粗鲁,不太好吧。”奚邪一想到对方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,就觉得不太忍心。
沈常乐无奈地翻了个白眼,一拍大腿,恶狠狠道,“算了,你们两个东西靠不住,说不定刚上路就被人给策反了,我得另找个靠谱的。”
“谁啊?”
沈常乐摸着下巴思量了片刻,忽地冷笑一声,缓缓吐出三个字来,“胡十九。”
“……”二人彼此瞧了一眼,心中却不免替张子初默默捏了一把汗。
☆、咫尺钟山迷望眼
大理寺东南面,有两栋陈旧的阁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