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沈浪而言,桃林之中或许是他们的第一面,然而自己初见到他时,却还是一个垂髫的孩子。
母亲抱着自己在楼阁上看着那个不过十岁的孩童,说道:
“怜花吾儿,此人,日后去结交他,定不要让他好过。”
“母亲,此人到底是?”
“……沈天君之子,将来注定与你争斗致死之人。”
母亲语气平淡,但语气中的愤恨又如此鲜明,带着浓浓的感慨和失落,叫他至今难忘。
不知母亲为何谈到沈天君总是有几分失态,倒不知那沈天君和快活王到底谁让她记得更深刻些呢?
他不想细究母亲的那些恩恩怨怨,于自己,只需听从母亲的愿望就足够了。
只是不管母亲的初衷如何,沈浪这个人,必须死!
这样一个让自己眼红的人,如何能存在这个世上?
一山不容二虎,自己就合该是独一无二的,站于整个修仙界,乃至江湖的顶峰!
这是他第一次从内心产生如此强烈的念头,与其说是仇恨,倒更像是一种刻在灵魂深处的执念。
王怜花从床上起身,见得桌案上刚送到的纸条,却是有如五雷轰顶一般,差点没破门而出。
——母亲究竟是如何想的,竟然和沈浪缔结了婚约?!
这消息可谓一传十十传百,便是心大有如王怜花也是有些焦头烂额:自己日后岂不是要叫那该死的沈浪一声爹?
想到那个本就已杀之而后快的生父,如今眼前这个“继父”更是让他有些气得牙痒痒。
花了一些时间来整理自己的心绪,见得门口那个正不知所措地安慰朱七七的熊猫儿,再看看门口那个笑得一脸温柔的母亲以及身后的那个“自己”。
王怜花心下念头许多,但只是转了转眼睛,便即刻迎合了上去:
“恭喜母亲喜结良缘,孩儿实在欢欣不已。”
“虽不过是婚约,花儿如今倒也还是要叫声叔叔的。”
王夫人就这般笑着看向王怜花说道。
在这般目光下,王怜花几乎是僵硬了身子,逼着自己浅浅地做了个礼:
“沈……叔叔竟亲自前来,倒是让侄儿颇有些惭愧。”
沈浪只是看着他轻笑,暗自佩服此人忍性的同时又不由玩心大起:
“贤侄不必多礼。”
看着王怜花那般恶狠狠的神色,沈浪几日里来憋屈的心情都好了不少,若是那人顶着的不是自己的脸就更好了。
朱七七听得这句更是含泪离去,便是王怜花也有些心疼,最后却是看了一眼旁边的熊猫儿。
“我记得你前几日还同我讲……”
听得这句,熊猫儿的脸顿时变得难看起来,却又实在反驳不得,只能一个人在那里瞪着王夫人生闷气。
沈浪倒是走过来,对着王怜花笑道:
“贤侄,我们私下谈一谈?”
王怜花摆了副顺从的样子,跟着他到了另一边去,正要埋汰两句,便听得沈浪讲:
“与你母亲的婚约,我想你必然晓得是怎么回事。”
王怜花不语,算是默认了。
虽然见到这个消息时分也是心下大骇,但而后也反应过来缘由。
——母亲定然是要借助沈浪之力向快活王复仇。
其实这么多年来,他也早已厌烦了这二人的情恨。但自己从小便只知道了这一件事,可以说就是为了复仇而成长的,若是真要脱开这些恩怨,自己反而不知该如何是好。
与其说自己是掌控者,还不如说,自己根本就是随着这两人的事而随波逐流之人,任由仇恨将自己覆没。
“你何必同我解释,我想朱姑娘更需要你这句话。”
沈浪颇有些为难地扬了扬嘴角。
“若是这般能断了她的念想也好……”
王怜花冷冷地看着沈浪,心情满是不屑,不由腹诽两句:你们倒是来看看,这就是你们所说的沈浪,沈大侠。
而后又转念想到:我求而不得的,这人本唾手可得,如今却反而避之不及。
真是何等讽刺。
王怜花正要离开,然而沈浪却又开口。
“还有一事。”
“恢复身体的方法有眉目了。”
哦?
王怜花不由几分吃惊:这沈浪的本事倒是大得很,自己手下那般多的人迟迟找不到信息,他倒是先找到了。
“我们需得去一趟虬刃山,找那流寻派借一宝。”
“一宝?”
“王公子可知虬刃山三宝里的那面桃花镜?”
“便是那镜出惊风雨,光溢天下城的?”
沈浪点头道:
“流寻派老宗主正是仿着平浪道人的那面造的,本来的那面早已随着平浪道人去了,这件效用虽然比不上原品,却依旧是世间少得的佳作。”
“那桃花镜究竟有何效用?”
“呵,这便是我落霞观的内密了,王公子想听?”
最见不得沈浪那般模样,似乎自己真的奈何不了他一般,管它什么桃花杏花,他总不可能抛下自己一人前去,到时见了不就明白了?
原本就因被占了口舌的便宜去而看沈浪更不顺眼,王怜花干脆就岔开了话题。
“虬刃山若是无人引荐可是难去的很,你竟有法子?”
想到自己的势力迟迟安排不进那流寻派中,王怜花也有几分遗憾,更是晓得自己总找不到信息的缘由:那流寻派组织严密,江湖义气深厚,除非天资超人又诚心,绝无入内门的可能。
只是这沈浪何时又认得那虬刃山的人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