碧如虽然身上略有烧伤,但并无大碍。众人围上前时,见佩珍已不省人事。小凤扑过来抱住母亲已是泪流满腮。但见她脸如白纸,双目紧闭,再抚摸她心口,虽在跳动,却是极为微弱。
大火虽已扑灭,但见屋焚瓦碎,这里已变成一难难以修复的破墙。此情此景,令人悲怆不已。小凤的心里一阵难过;于是悲伤,悔恨,酸痛以及仇恨一起涌上她的心头,眼泪止不住噗答噗答往下掉……
碧如见师母性命垂危,忙点了她两处穴道,然后坐正身子,将双掌按在她后背,用内力替她疏通气脉。片刻,只见佩珍微微动了动嘴唇,渐渐睁开双眼。小凤扑通一声跪在母亲面前,握住她那双苍白而枯焦的手,饮泣道:“妈,妈,你说话呀,你可不能丢下女儿不管呀……”
佩珍的嘴唇微微颤抖了几下,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,似哭泣又似呼唤。但佩珍只动了动嘴唇,看了眼四周的族人,脸上掠过一抹微笑,头一歪,便一命呜呼了。
“妈!妈……”小凤捶胸顿足,哭得死去活来,她只觉天崩地裂,天塌一般。在旁的人们无不伤心落泪,元吉更是悲伤不已。平时他从不轻易掉泪,今日只为真情所至。
众人商议之下,决定将灵堂设在小凤唯一的至亲,姑夫春桑家。但春桑双眼已瞎,一切后事皆由族长一手主持操办。刚进村子,碧如突然心念一动,背着尸首直奔自家。碧林一见心下大骇,忙上前阻拦:“阿福,你想做啥?”
碧如轻轻推开他沉声道:“师母待我恩重如山,此恩此德无以为报,况且我与小凤已有婚约,小凤之母就是我妈……”
“混帐!”碧林蹬足大吼,“你神经病啦,死人怎么可以随便放到自己家里,你这样做,是要大祸临头的!”
族人也纷纷劝道:“死人不能随便放入异性家里,否则会遭来横祸。”于是碧如踌躇不前。元吉却出乎意料地说:“将她背到我家吧,”心中想道:“我生不能同她成夫妻,死也要同她圆一次梦。”他见碧如仍在犹豫,再次敦促道,“走吧,去我家。”
但族人纷纷劝道:“去族长家却更为不妥,因为这名不正言不顺,还会给外界产生误会,谣言亦会给孙家蒙上羞耻。还是去春桑家吧。”
正自为难之际,人丛中突然站出一人,众人见是朱阿二,还是他棋高一着,一锤定音:“因为佩珍是外姓人,进谁家都不合适。为今之计,只有求上苍保佑,将灵堂设在观音堂前最为妥当。”
众人觉得此计甚妙,便纷纷表示赞同。在元吉的布置下,族人纷纷解囊,很快筹集了一笔足以操办一场丧事的资金,于是,摆设灵堂,正式发丧。但因孙家是外来户,在本地除了姑夫一家,再无其他亲眷。因此,除了朱家族人每户出席一人外,前来奔丧者几乎只有二三桌之众,此情此景,令人倍感凄凉。
但小凤的哭声却是呼天抢地,她那悲怆的哭声久久回荡在观音堂内,直将那本已荒凉的山庄笼罩上了一层恐怖的阴影。
夜已经很深了,小凤的泪水早已哭干,嗓子也已嘶哑。她红肿双眼,呆呆地目视着母亲的遗容,似有千言万语要对娘倾诉。
春桑走了过来,摸着佩珍的遗体,眼泪止不住夺眶而出。很久,他才含泪说:“小凤,别难过。人死不能复生,你可要想开些。今后你不用担心,好在有我这个没用的姑夫,还有你的表姐相依为伴,苦日子总可以熬着过。”
碧如虽然同小凤曾有婚约,但她已身怀别人的孩子,况且看着族人一双双诧异的目光,他怀疑自己到底是否有信心同她相守一生。她的遭遇令人同情,但她的性格却难以相处。归根结底,她太任性幼稚,若是早点听从族长,依了朱家,孙家也不会遭此横祸。可是现在一切都太晚了,尽管自己已渐渐长大成熟,然而却又是那么的孤独和无助。
夜深了,万籁俱寂。观音堂内,再无哭声,静得令人心悚,只有几盏蜡烛在燃烧,发出淡淡的光芒。
窗外由漆黑一片到灰白,天色虽已放明,但依然黯淡无光,显得沉重而黯然,似乎在为死去的佩珍致哀。
在元吉的安排下,到得第三日上午,便将入棺下葬。于是,小凤披麻带孝随众人缓缓朝墓地走去。八名精壮男子虽是满身力气,但不知为何,抬着这口七尺之棺却显得格外沉重。看着行将入土的母亲,小凤又一次扑到棺材上蹬足大哭。此情此景,令人潸然泪下。
夫妻合穴后,便入土为安。很快一座新坟竖立在众人眼前。然后,她泪眼迷朦地在坟前点香烛,焚烧冥纸,以尽人之孝道。
小凤跪在坟前一动不动。族人都陆续走了,只有她依然跪在那里。碧如走了一程,见她仍在坟前,于心不忍。他刚想转身折回。忽被一双大手牢牢拴住,“甭管她,”元吉的话中充满了怨愤,看来,他心里仍有一腔怒火,一时半载甚难消释。但初恋之情令人难忘。碧如还是毅然回首,来到坟前,他照例朝师父之墓拜了三下,然后挽起小凤,含泪道:“小凤,如果师父师母在天有灵,就保佑我俩早日成亲,早生贵子。”
“呸!”小凤突然杏眼怒瞪,朝他大吼:“我弄到这地步,你高兴了是吧?谁跟你结婚?你做梦吧,你……”
碧如一时被莫名的刺痛了心,愕然的目送她冲下山去,这情景,令碧如心酸。这一切,难